秋季咖啡的感嘆

來日本快10年,特別是工作這幾年來,我對自己的人生漸漸有種無力的孤獨感,不是那種有沒有人在身邊陪你的寂寞,而是一種對於人生無常,那種無可奈何又無能為力,但你自己還是得靠自己,一個人走下去,不管是遇到什麼挫折,永遠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在奮鬥,也只有自己才能了解的那種孤寂悽涼的心境.

以前在台灣時,朋友家人都在身邊,再加上當時又年輕,根本不什麼叫做真正的孤獨,來到日本,朋友畢竟不多,大家都是在彼此之間來來去去,人走了,又來新的朋友,然後又走了,有些人還有連絡,有人離開了,也以不同的形式就離開了我的世界,每個人都有該做的事,會不會再相遇,那都是命.漸漸的,我真的也能體會,自己的人生,一路走來,真的只有自己一人.

上個月底,我跟阿助還有當時即將調到杉並的阿岸泡茶喝,阿岸還開玩笑說,『哈我不在了,妳不要覺得太殘念喔!!』

『我感覺不出來那裡殘念阿…』

『反正我明年就回來啦!』

『你回來了,搞不好我們都不在了』

『怎麼了?』

『沒什麼大不了的啦!明天會發生什麼事,我永遠都不知道.』

最後那一句我當時只是隨便說說罷了,但是沒想到,公司最近變化太快,結果真的發生了.是什麼事,我現在不能說,真有可能的話,阿岸回到三茶的時候,我們真的都不在了.

但是今天又發生一件讓我震驚到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的事,小森私下把我跟真矢叫出來談話,我們才知道,阿助年底要離職了.

『我知道事情蠻突然的,阿助做到今年為止了,他是突然要決定離職的.這件事現在只有我們三人知道,我還沒通知副社長,我還會再跟阿助談一談,總之,這件事暫時不要說出去.』小森似乎很急忙的說.

我聽了真的很震驚,還以為有聽錯,我那些日本同事不像以前在台灣工作的同事那樣,離職前都會到處放風聲人要走,而是低調到完全不說,包括身邊很熟的同事們,等到公司正式公佈時,這人也差不多快消失了,然後措手不及的留下錯愕的大家,每次都來這招,然後留下些遺憾,當然,這是對很熟的同事而言.

『阿助他說,他想留在妳的角色製作組,所以年內他會做到最後.』小森說.

聽到此,我實在有種很想哭的衝動.

自從當上組長的這幾個月,要不是有阿助跟原田在,我早就累到沒命了,特別是最近,公司缺人缺很兇,進了很多新人,帶人真的好累,至少阿助跟原田根本不用特別去盯他們也會做的很好,而且溝通都沒問題,同樣的話又不需要一直吩咐吩咐,有他們在,起碼還會愉快點,少了阿助,感覺上工作裡少了什麼一樣.

當時,我真有一種,阿……自從山根走了之後,又少了個夥伴的寂しい感覺.當然私下還是可以見面,但是工作上一起工作和得來的那種心境又不一樣.

越來越摸不透,今年跟往後我到底會怎樣了,很多事,漸漸已經不是如我能預期的進行下去,明明每年到了秋天,每天都是我的日子,但是今年我卻感覺不到秋天的存在,不知不覺卻已經是年底了,時間快的嚇人,發生的一切一切,也是突然的嚇人.

下午跟阿助泡著新買的咖啡,我喝著咖啡看著一堆工作表發呆,坐在我左後方的阿助突然叫我,問說今天的咖啡超棒的,是那一家的咖啡.

『MAME-HICO的秋季綜合咖啡,原田今年秋天的大推薦.我今天第一次喝,真的很棒』,我如此回說,但心裡總是有什麼話想問阿助,卻還是梗住說不出來.

『もう、行っちゃおうか。』,阿岸在離開三茶時,最後見到我說的這句話,一直在我腦海打轉,手中本來該是香淳又帶甘味的秋季咖啡,不知為何開始苦澀起來.

該來的總是會來的,只是我永遠不知道的它是用什麼方式來的.